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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端/一八】忆前缘 番外二


番外二 后遗症


*主一八;又名:我的糟心“女友”


       齐铁嘴瘸了,暂时的瘸,主要是因为他娇气,不过这不是重点。

       走出古墓回到长沙城,齐铁嘴便钻进自家老宅里不出来了,一连十多天也没开张。而张启山回到府上,马上被成堆的公务从脚埋到头,没日没夜地干了起来。两个人呐,到现在居然一面都没见上。

       齐铁嘴想不想张启山呢,张启山拿不准,毕竟他派去齐府接人的亲兵接连吃了几次闭门羹,人都没见着就被打发了回来。但一别多日,张启山那心眼子里可真是想齐铁嘴想得要命、要死。

       沉实的木门轰隆一声打开,门内人看到门外人,两眼圆睁,点头哈腰连连问候。

       “哟,佛爷您亲自来了?”

       张启山摘下皮手套,斜睨了小满一眼,提起长腿迈进大门,冷冷道:“你们爷架子大得很,我不亲自登门,只怕他一辈子也不肯去我府上了。”

       一入卧房,便扑鼻飘来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张启山脱下军装斗篷,随手搭在香案旁的椅子上,看到屋里门窗贴了一圈黄符,皱了皱眉。

       “谁呀?”

       张启山循声踱过去,揭开床幔,恰和被子里爬出来的齐铁嘴撞了个脸对脸。

       “佛爷!”齐铁嘴高叫一声,张开手臂就往他怀里扑,脸上乐开了花。

       张大佛爷本打算再冷会儿脸,让这狠心的算命先生知道他怠慢了他,可齐铁嘴一张口,一扑过来,他的心就软的不像什么了,由着那人攀上身。

       “手这么凉?”他把齐铁嘴拉开,目不转睛地看了对方好半日,终于感觉自己那颗没着没落的心踏实了。

       “公事都忙完了?”齐铁嘴问。

       “怎么不来找我?”张启山以问作答。

       齐铁嘴笑笑:“佛爷您是大忙人,为我耽误了那么多天,回来可不能再分心了。”说着向床里指了一圈,“我这阵子阳气弱,身上冷得直发抖,精神头也不济,天天躲在房里不敢出去,得好生养养呢。”

       顺着齐铁嘴的手指看,张启山才发现床的四角也各挂了一只符袋,床上堆着一团过冬时才用的厚棉被。好啊,他生气地想,这臭算命的身上不舒服,还敢瞒着他。

       这厢齐铁嘴正满心欢喜地瞅着张启山,却见对方忽然黑了脸,二话不说开始解衣服扣子,“唰——唰——”两声,外套长裤全飞到了床尾。“佛——”齐铁嘴慌张后退,一屁股坐倒在被子上;光着两条腿只穿了一件衬衣的张启山爬上床,欺身压在齐铁嘴上方。

       “佛爷,使不得使不得!”算命先生皱着脸连连告饶,两手抵在张启山火热结实的胸膛上。“我的佛爷,您饶了我吧,今儿真不行。那种伤精神的事还等我身体健旺了再做吧,啊?”

       张启山拖着长腔哼了一声:“我记着得有个人经常念叨我命格高,命里带三昧真火,一身正气,妖魔鬼怪都不近身。还说……常跟着我也能沾点光。”说完便一把将齐铁嘴摁倒在床上,塞进被窝里,自己也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佛爷……”齐铁嘴躺在张启山怀里,吞了下口水,心脏通通乱跳。张启山收紧手臂,颇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小声调笑道:“怕什么,我还能剥皮拆骨把你吃了不成?”齐铁嘴登时红了脸,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身子扭来扭去扭个不停。张启山忙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就是累了,又半个月没见你,得空来你这里休息一回。你再闹,真把我的火撩起来,可就必须负责了。”

       张大佛爷的确是累极了,合上眼没有两分钟,人已沉沉睡了过去。齐铁嘴看着挂在张启山眼底的两抹淡淡的青色,心疼了好一阵。

       当日傍晚,一辆黑壳轿车载着军爷和算命先生离开了齐府。

       长沙布防官的府邸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光景,每日的菜色添了辣,开饭时桌上多了副杯碟碗筷,楼上楼下常晃荡着一个穿着长衫的瘦高身影。

       生活步入正轨,张大佛爷心也满意也足,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虽然仍旧忙碌,却觉得日子比蜜还甜。一日晚饭时两人都灌了不少酒,刚消下食,浑身酒气的张启山便拉着醉醺醺的算命先生来了场生命的大和谐,两人于是都早早歇下了。

       夜半时分,客厅里的座钟敲响了钟点,张启山醒来,发现身侧空空,没了暖乎乎的算命先生。齐铁嘴起夜去了,他这样想,揉揉依然有些发晕的脑袋,乖顺地合上眼等人躺回他怀里。七分钟后,张启山腾地坐起身,黑着一张脸走出卧房,去找那离奇消失的算命先生。

       除了门口窗下站岗的,张府上上下下都睡了,这大半夜的,齐铁嘴发什么疯去了?张启山这么想的时候,可没料到自己马上便会遇见说嘴打嘴的情况。

       齐铁嘴在饭厅。月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进来,那一身茶白的衣服在蓝幽幽的光线下还是很显眼的。张启山不声不响地走过去,心里头憋着一股气,想瞧瞧这臭算命的会怎么解释,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居然把他晾在了一边,谁知齐铁嘴只是晃晃荡荡地在饭厅乱走,魂不守舍的,看也没看他一眼。此时,张启山终于觉出不对劲了。

       “算命的?”

       算命先生直接无视了他,目不斜视,又从他眼前晃了过去。梦游?不像。撒酒疯了?不记得齐铁嘴有这毛病啊?张大佛爷心中疑惑,抬脚跟过去,一把攥住齐铁嘴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拉,低声喝道:“老八!你干什么呢?”

       齐铁嘴终于回头看了过来,起先两眼发直,而后忽然欣喜地拉住张启山的手,腼腆笑道:“师兄,你在这儿呐,让我好找。”说完便往张启山身上一靠,下巴抵在对方肩头,打了个酒嗝。

       听到齐铁嘴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呼唤什么师兄,看到齐铁嘴羞怯爱慕的眼神和亲昵的动作,张启山愣了三秒,随即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

       干!他!娘!齐铁嘴和这个狗屁师兄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张启山几乎气昏了头,用力推开齐铁嘴,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算命的,谁是你师兄?你最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嗝!……”算命先生被凶神恶煞的张启山吓得不轻,连打了好几个酒嗝,颤声道:“大师兄,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我是齐铁嘴啊!”

       齐铁嘴哭了,泪水涟涟,边哭边打嗝,还一直念叨什么陵越、师兄、混蛋、不喜欢我云云,那模样可是委屈死了。

       齐铁嘴何时有个师兄呢?张启山不清楚,根本听也没听说过,不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他今天是真真儿的见识到了。如果不喝这顿酒,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不是齐铁嘴的唯一,而只是块填补空缺的砖头呢?

       天旋地转。晴空霹雳。

       齐铁嘴还在呜呜地哭,时不时抽一口大气,想靠近张启山,却又不敢。

       一阵风过,秋叶飒飒,玻璃窗格楞格楞打起了抖,齐铁嘴身上衣衫单薄,也跟着打了个寒噤。

       张启山取下自己肩头的衣服,披到齐铁嘴身上,把人搂进怀里。

       “算命的,不哭了,我在呢。”

       一刻钟后,齐铁嘴在卧房睡下了。张启山弓着背坐在床沿,把今晚这事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两眼寒光直冒,热血轰轰地往脑瓜顶上冲,那姿态活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绊哒麻痹,哪个瞎了眼的不喜欢齐铁嘴?

       张启山一肚子火没处撒,看看算命先生睡得安稳,便腾地站起身,一路下楼来到地底深处的武器库,抄起枪就放,一气打空了三把枪,打烂了两个靶子。这也不解气,张启山又把枪一摔,噔噔噔上了楼。

       一间屋里,张日山正在做梦,脖领子忽然被人薅了起来,登时一个激灵惊醒了。

       “佛,佛爷!”

       惨淡的月光刚好照亮了面前人的半张脸。

       小副官吞了下口水,强忍着没打起哆嗦。他眼中的张启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查,一个叫陵越的人,全城给我查!”

       长沙百姓的心情就像这几日的天空,阴沉迷朦。

       张大佛爷的兵按名册挨家挨户查人,姓凌的,姓陵的,姓林的;名越的,名月的,名岳的,甭管什么姓什么名,只要跟这两个音相近,通通把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底儿掉,若是哪个跟齐家八爷有过往来,更要被拿去仔细盘问一番,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谁也不知道。狗五爷和解九爷这俩狐朋狗友自然是被张大佛爷亲自“请教”了。但是奇了怪了,这个师兄陵越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除了在齐铁嘴的嘴里出现过,是一点儿线索也查不到,张大佛爷都疑心自己那晚是不是发了癔症。

       “佛爷。”

       齐铁嘴关了书房的门,在门口略微顿了下脚步,看看伏案工作的张启山,之后走过去从背后把人一抱,轻轻握住了那只执笔的手。张启山叹了口气,放下笔,拉着齐铁嘴坐在自己腿上。

       “佛爷。”齐铁嘴笑眯眯地看着张启山,“最近遇到什么难事了?”

       张启山摇头,紧紧地抱住算命先生。

       齐铁嘴道:“那这阵子怎么对谁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小副官都快被你吓出尿来了。佛爷,要不我给你算一卦吧?或许我有法子帮你呢?”

       是了,第二天酒醒后,算命先生便把那夜的事忘了个精光。他身上还没大好,整日缩在府里不出门,因此丝毫不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张启山郁郁不乐。

       “佛爷?”

       张启山扛不住齐铁嘴追问,这关心的话语情真意切,一如往日,让他心中越发纠结恍惚起来,犹豫片刻后,他终于说道:“算命的,你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吗?”

       什么叫一脸懵逼,齐铁嘴现在就是一脸懵逼。“是啊,怎么不是?张启山你什么意思?”

       张启山是什么意思,齐铁嘴直到走出书房也没弄明白,“没什么,没事”这算什么狗屁回答,真没事你问个鸟?不过嘛,哼哼……

       齐铁嘴在厕所堵住了张日山。小副官方便完刚迈出门,便被突然冒出来的齐铁嘴一把推了回去。小副官前脚踩上后脚,差点儿栽到坑边,正诧异八爷的手劲儿咋这么大,耳边哐当一声震响,门撞上了。

       “八爷?怎么了这是?”

       齐铁嘴难得摆出了一副慑人的气势,镜片后的目光如刀似箭,寒意逼人,小副官恁高的个子,却忽然觉得自己比齐八爷矮了一头去。

       “张日山,我问你,你们佛爷最近到底怎么了?给我老实交代!”

       副官脑筋一转,马上清楚了齐铁嘴的意思,但迟疑不肯说。

       齐铁嘴冷笑三声,威胁道:“敷衍我你想都别想。要是不对我说实话,我就扎小人诅咒你,让你天天出门栽跟头!夜夜和女鬼睡觉!”

       听了这话,小副官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呢,你俩闹感情危机,都找我当出气筒。

       两人便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齐铁嘴两臂环胸堵在门口,阴沉的目光盯着张日山。小副官转转眼珠,努力思索自己怎么才能在不对八爷动手的情况下走出这扇门,可他看了看齐八爷那副“我今天就和你死磕到底”的表情,决定放弃这个想法。

       更何况,他敢动八爷一根指头,佛爷就得揭了他的皮。

       于是小副官清清嗓子,眼睛四下乱瞄,哼哼唧唧地开口道:“八爷,佛爷吃醋了。”

       这倒是和张启山的问话对上了。齐铁嘴又冷笑数声,面目神情之狰狞,全然不似往日,给小副官吓得够呛。

       “那你再说说,他好端端的吃哪门子的醋?”

       小副官低头走到门边,握住把手,抬头说:“八爷,奉劝您一句,千万别让您师兄陵越在长沙城露面。”说完便恭恭敬敬地拉开齐铁嘴,开门走了出去。

       哈?

       齐铁嘴愣了两秒,气笑了。

       当日晚间,张启山忙完公事,胡乱扒了几口饭,准备上床睡觉。一进卧房,先听见唱片机里传出的咿咿呀呀的歌声,随后便看见齐铁嘴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手里举着一份报纸。听见他来,齐铁嘴抬抬眼皮,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个似有若无的笑。

       “还没睡?”

       齐铁嘴合上报纸,却仍是半边脸对着张启山:“佛爷,有事问您。”

       屋里只有床边亮着一盏小台灯,光线昏蒙蒙的,张启山看不清齐铁嘴的表情,也怀疑齐铁嘴刚才压根没在看报纸。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身也累,心也累。他拖着脚向前走了两步,有气无力地说:“问吧。”

       齐铁嘴起身来到他面前,张口道:“佛爷,陵越您认不认识?从哪儿知道的这么个人啊?我可听说您最近在到处找他。”

       事情终于捅破了。张启山一直被动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明白齐铁嘴早晚会知道,可这一刻真的到来了,他却忽然发觉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也没准备好面对。他不想,也不能失去齐铁嘴。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不久前齐铁嘴还趴在他耳边,说他爱他。这人的一颗心怎么能分成两半,装进两个人呢?

       这一刻,张大佛爷成了懦夫,十足的懦夫,他背过身,说:“算命的,我是真心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他还想说,只要你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其他事我都不介意,那个人不爱你,我能爱你,我绝不会让你如此伤心。可他喉咙发紧,心里疼痛,没说出口。他是脑子坏掉了,傻透了顶,生平头一次做了件愚蠢无比的事,他本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如今闹得满城风雨,要怎么收场?

       张大佛爷心口酸胀,憋得厉害,忍不住想出去透口气,脚下刚迈了一步,便听齐铁嘴在身后气急败坏地骂道:“张启山,你真是个棒槌!我他妈和你睡了这么多年,你说我心里他妈的还能有谁?你背着我瞎折腾是什么意思?不想过了?”

       张启山攥紧了拳头,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转过来砸着胸膛低吼道:“我不想过?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我就想看看能让你念念不忘的人是什么样!”他心里又急又痛,嫉妒得发疯,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说话也磕巴了。“我跟你……我们这么多年,你心里居然还有别人……你喝醉了,哭着叫别人的名字,你知道我……”

       唱碟还在旋转,咿咿呀呀的女声婉转柔媚,你侬我侬诉心肠,比黄莺还动听。

       “你要看?”齐铁嘴发出一声冷笑,两手突然扒住领口,狠命一扯,只听“哧拉”一声,前胸处缀的扣子噗噗啪啪崩开了,紧接着又是几声布料撕裂的声响,长衫应声落地。齐铁嘴把鞋一踢,把裤子一脱,扑过去狠狠嘬住张启山的嘴唇,手摸到后面,对准屁股蛋揉搓了一把,两人直吻得头昏目眩。他推开张启山,跳到大床上,白藕似的两条腿一晃一晃,仿佛发着光一样。“滚上来!我他妈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念念不忘的人是什么样!哈麻批,老子累不死你!”

       张启山喘着粗气,两下剥掉衣服,压住齐铁嘴闷声不响地狠狠干了几回。唱碟一圈一圈地转,曲子换了一首又一首。唱针终于离开碟片之时,张启山倒在床上,把算命先生牢牢地箍进怀里。

       “你是我的,我的。”

       算命先生气喘吁吁,眼波似水,脸蛋飞红,格外好看。“哈麻批,”他骂道,在张启山的肩膀上留了一圈牙印。“脱裤子放屁,自己吃自己的醋,你可真是天底下独一号。去照照镜子,仔细瞧瞧陵越长什么样!我看你之前没缺魂儿,现在才是真缺了魂儿!”

       齐铁嘴是心疼的,他知道这事不能怪张启山,毕竟是他当初决定不把墓里的经历告诉对方,他怕这个死脑筋和陵越一样,认定自己对不住他。没必要。让他家佛爷为不知道哪辈子的事伤心自责,实在没有必要。他以为陵越消失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陵端的记忆竟如此强大,还在影响他。但是张启山也忒可气!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他,一个人傻不拉叽地吃干醋,折腾自己,妈的!

       齐铁嘴又骂了一阵,这才从找情缘说起,把下墓后的经历和陵越陵端的故事讲给张启山听,讲到陵端在陵越怀里咽了气,他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作为一个打死谁他都不信命的人,张启山两眼含泪,握住齐铁嘴的手亲了又亲,只恨自己不能扭转时空,改变陵端的命运。齐铁嘴不知梦到了什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张启山伸手关掉台灯,抱着齐铁嘴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前世欠你的,今生都补上。”

       全张府的人都知道,昨儿个夜里佛爷和八爷大吵了一架,早起下人们战战兢兢地服侍张启山用餐,却发现他们佛爷的心情出奇的好。张启山亲自下厨,在灶旁叮叮当当忙活了半天,端着一碗最拿手的鸡丝粥上了楼,他要让算命的一出被窝就有热粥吃。

       甭管是吵还是闹,只要最后能和好,这府里上下的日子就不难过。然而齐铁嘴这颗聪明脑瓜出了问题,人们倒是渐渐都看出来了。

       没错,齐铁嘴总是间歇性的出现神智不清的状况,说傻就傻,磕巴都不带打的,过了大半年才彻底正常了。

       比如几天后,闷到发霉的齐铁嘴跑出去吃了碗荷兰粉,张启山还等着他带回来的糖油粑粑,结果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午饭的点儿都过了。他刚说派人去把八爷找回来,副官便带着小满过来了。哦,原来是跑回家去了。

       小满说:“刚伺候我们爷睡下,这不就赶紧过来给您汇报一声。”小满还说,他觉得他们家爷有点儿不对劲,一进门就要找什么屠苏,跑去祠堂看了一眼,哭丧着脸出来了,莫名其妙地洒了好些眼泪。

       张启山眉头一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立刻坐上汽车急吼吼地奔向齐府。他先去了祠堂,发现墙边另供了一张小桌,上面摆的牌位写着“师弟百里屠苏”。他马上又跑去卧房,一进门便听见了嘟嘟囔囔的说话声,走近一瞧,那齐铁嘴侧身躺在床上,不知从哪儿弄了床大红缎面的被子,卷个卷儿摆在身边,正和这被子说话呢。

       “屠苏,”齐铁嘴说,“我也就和你说说心里话。那张启山待我一点都不好,动不动就要一剑砍了我。他以前挺温柔的,怎么当上掌教还转了性了?”

       被子一声不吭。

       齐铁嘴却点点头,又说:“说得对,他再这样,我就踹了他,不跟他过了。”

       得,张启山扶额,算命的又神经了。

       再比如,半个月后,张启山带兵在校场操练,家属齐铁嘴陪同。傍晚结束时,齐铁嘴揉着肚子,对张启山说:“大师兄,咱们御剑回去吧,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张启山愣了一秒,思索了两秒,指着眼前的轿车说咱坐车回去。齐铁嘴听完一脸嫌弃,不满道:“你就让我坐这破驴车。等它轱辘回去我早变饿死鬼了!”

       喜份儿傻了,怎么办?还能咋办,哄呗!张启山示意副官把摩托推来,自己掏出手绢蒙了齐铁嘴的眼,连哄带骗,说御剑速度太快,怕他眼晕,得遮上。车来以后他又要扶着齐铁嘴坐上后座,那齐铁嘴一听要坐,弹簧似的蹦起来,一手捂着屁股扒住张启山说:剑这么锋利,屁股可是肉做的,哪受得了。张启山又哄骗说这是我新学的法术,把剑变了形就能坐了,一日千里,照样快。

       于是乎,长沙百姓见了奇景,他们的布防官骑着摩托在大路上嗖嗖狂飙,身后带着一个蒙着双眼死死搂着他的算命先生。

       噫!众人咋舌:张大佛爷和他的宝贝疙瘩又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呢。

       这股风一直刮到了狗五耳边,狗五拉上解九,嘀嘀咕咕了一番,跑去张府探口风。他俩还担心这些日子的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怕张大佛爷受不了那个刺激,咽不下那口气,要和齐铁嘴闹分手,虽然他俩也并不知道齐铁嘴啥时候有了个“感情十分深厚、关系十分要好”的师兄。不过看样子,怎么像是更加恩爱了呢?

       两人来的时候,正赶上齐铁嘴脑子糊涂,一会儿“师兄这个”,一会儿“师兄那个”,狗五和解九汗都下来了。齐铁嘴连声地叫,张大佛爷便连声地应。

       张启山对这二人解释说,原来那位师兄前阵子去世了,齐铁嘴伤心过度,脑子有点儿错乱,偶尔会把他认成师兄。张启山还笑着说,这事儿翻篇了,他便是当一阵齐铁嘴的师兄,也无妨。

       从大门出来,狗五呼噜着三寸钉,忍不住说:“佛爷这顶绿帽戴得可真实在,戴得舒心、高兴。”

       解九急忙捂了狗五的嘴:“你可别瞎说,要命不要了?刚才的话我只当没听见。”

       狗五道:“得了,我看我就是当着佛爷的面说,佛爷也会点头称是。”他停下脚步,发出一声惊奇的感叹。“嘿,你说老八给佛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佛爷这么理智的人,五迷三道中了邪似的。”

       解九扶了下眼镜,抬手招来洋车,嘴里吐出一句颇有哲理的话:“恋爱和中邪差不多,精的变傻,傻的更傻,不稀奇。你不傻,那是还没遇到真正让你动心的人。”

       不管怎么说,能动摇九门的一场大风波平静结束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完


————————

又是一年啦!

一八/越端 还没毕业的旁友们,新春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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