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端/伪越端】触不可及（二十五）
【苏端/伪越端】触不可及
by EmmaYYAM
*嗯，本故事是一个没有成形的大三角，屠苏单箭头陵端，陵端单箭头陵越，然后陵越没有箭头，但主要写的是苏端苏，所以不知道tag该怎么打，该不该打越端呢？按我目前的想法提到陵越应该是蛮多的，唉伤脑筋。先打上吧，有什么好建议同志们可以提给我～
*前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一踏进府门，陵端便看见阿棋揣着手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对方看到他，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语无伦次地说：“等你呢，快去瞧瞧吧，都急疯了……”
陵端心猛地一沉，问也没有多问，撒腿就往听雨阁跑去。
屋门大敞着，厅内桌椅翻倒，方兰生跪坐在地，哀声唤着屠苏的名字。
“屠苏！”
听到他的声音，兰生如获救星，跌跌撞撞奔来扯住他的衣袖。
“快救救他！你去看看，你肯定有办法的！”
他这才看见，百里屠苏蜷缩在地，双目紧闭，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随着这层光芒逸散出来的，是细沙般的点点金星。
“屠苏，屠苏……”陵端扑到屠苏身旁，连唤几声，见人没有反应，赶忙拉住兰生问道：“他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变成这样？”
兰生眼眶微红，看着要哭出来了，把手里捏着的一张符纸递给他。“是我大姐，对不起……她，她不知怎么，把这张符贴在了屠苏身上……我不知道，我当时没注意……他一直喊疼，我觉得，我觉得……”兰生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身子也抖搂起来。
陵端看看符纸，心血上涌，眼前一阵发黑。也就在此时，他才发觉还有一人站在屋内，两臂环胸，面色阴沉。此人白衣外罩蓝衫，一身利落打扮，正是早间在寺里与他擦身而过的方如馨。
“方兰生，”那女子开口，“你别再发疯了。他本不属于阳间，送他往生才是正经。”
“他是我兄弟！”兰生腾地站起身，对方如馨大吼，“是人是鬼他都是我兄弟！你要做什么也该和我商量一下！”
女子冷笑道：“商量？兰生，谁的话你能听进去？能商量出个结果吗？你二姐最惯着你，什么都能商量，不想读书也允了，求仙问道也允了，结果呢？你们结交的什么欧阳少恭，害了整个琴川！你二姐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啊！还在府里养鬼，亏你做的出来！”
“你多少年不回家，对这里的事知道多少？爹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爹？爹拿你没办法，说什么前生注定，是缘是劫躲不过，我可不信那些鬼扯。兰生，你想想月言，想想孩子。人鬼殊途，生前再怎么样，死了就是死了！你知道他阴魂不散抱的是什么目的？等他真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我看你有没有后悔药吃！”
姐弟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陵端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慌，呆呆看着符纸，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是，这符纸对一般阴灵而言，作用不过是强行将他们驱回阴间。但屠苏不行，他是散魂再重聚，魂魄不稳定，这样强大的符咒，恐怕……
“二师兄……”
陵端耳畔传来微弱的声音。屠苏醒了。
“屠苏！”陵端三两下撕掉黄符，俯身探到对方面前。
疼痛铺天盖地袭来的时候，百里屠苏残存的意识里仅剩了一个念头，他想再看看陵端。而现在看到陵端，他感觉心口勉强攥住的那团气力倏然迸散了。屠苏提起手臂，指尖去触碰陵端的脸颊。
几年以前，他躺在悭腴的脊背之上，头顶是无垠苍穹，落霞漫天。那时他想，平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此刻只能在心里默默描画着心上人的模样。而这一次，老天厚待他了。
感受着指下肌肤的暖意，屠苏牵起嘴角微微一笑。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他又将散在风里，化作细雨，化作浮尘，南北东西无归处，从此与人世再无干系。其实也好，上天替两人做了抉择，那些苦闷焦灼，心酸愧怍，进退两难，统统不会再有，陵端终于轻松了，再不用面对他无休无止的纠缠。
“二师兄，我走了，你别难过。”
这是陵端记忆里头一回看见百里屠苏露出这样的笑容，不加掩饰的爱意透过对方的双眼流露出来。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就这样平静地向他道别。可这一笑，让他心窝好似扎上了一刀，一刀扎个通透。
“不不……屠苏……你不能……”他嗫嚅道，一只手哆嗦着去握眼前屠苏的手。百里屠苏周身散发的光芒越来越盛，他还没有触到，屠苏闭上眼，手也坠了下去。
“百里屠苏！”陵端失声大喊，“睁开眼！你看着我！”
灵魂碎屑慢慢飘散开来，从四肢开始，眼前人一点一点在消失。
听到他的喊声，方兰生猛转回头，倒吸一口凉气。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调转身子不受控制地对方如馨大叫起来。
“你满意了！姐！魂飞魄散！这下你满意了！？”
方如馨并不明白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她刚要反驳，忽听屋里“砰”地一声炸响，震的她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都给我闭嘴！”陵端怒吼。他捡起砸碎在地的瓷片，对准左手心狠狠一划，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滴答答急落向地面。
“兰生！去找一只玉瓶！快！”
方兰生二话不说奔了出去。陵端跪在地上，以屠苏为心，用血涂出一个法阵。恰等他画完最后一笔，地面腾起薄薄一层屏障，兰生急赤白脸地跑回了来，递给他一只瓶子，扑面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个行吗？”情急之下，他只想起了月言平日装香粉的那只扁圆玉瓶，幸而两边距离近，于是跑回屋一把抓来，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倒了出去。
屠苏多半个身子已经消失了。
陵端命令道：“你有法力，看好了，跟我学。”
兰生紧盯陵端，一点动作不敢错，口里还要随着对方念念有词。灵力输出指尖，源源不断地注入法阵之中。
有了灵力的支持，法阵渐趋稳定，而百里屠苏的魂魄至此已全部消散，无数碎屑被困在法阵之内，仿若千万只蝴蝶翅膀的残片，闪着细碎的光芒，静静漂浮于其中。
陵端紧握玉瓶，深吸了几口气，上前几步准备将屠苏的魂魄收进瓶中，可不知为何，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陵端揉揉眼，才发觉是泪水蒙住了眼睛。
滚热的泪淌过指尖，吞没了最后一丝镇定，他心里紧绷的弦啪地断开了。
有什么用呢，陵端绝望地想，攥紧瓶子抽泣起来。已经有许多魂片飘走不见了，就算他留下这些又能怎样？
“屠苏……屠苏……”
陵端仿佛被抽了骨头，颓然倒在一把椅子上，哭得一塌糊涂。
不过错开了半个时辰而已，半个时辰，他就失去这个人了。
里面的混乱早已惊动了外面树上的灵灵，黑鹊飞进屋来，迟迟未敢靠近，现下看到陵端伤心痛哭，才终于飞过去落在他腿上，一面顶着他的手，一面急切地啼叫。
看到黑鹊，忆起自己临行前两人的交谈，更是泣不成声。
“我不该离开……不该离开的……”
“他再也回不来了……”
陵端哭了一阵，把魂不守舍的兰生和不知所措的方如馨都赶出屋子，自己关上门坐在法阵前默默垂泪。过了小半刻，兰生带着伤药纱布进来，一边抹眼泪，一边为他包扎伤口。
“屠苏他……”
“我想一个人静静。”
兰生没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屠苏……”陵端开口。他忍不住想说点什么，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不会慌的发虚，似乎百里屠苏没有完全离去，仍能听见他的话。可他喉间哽咽，脑中木然一片，又说不出别的话来，便只是一遍一遍地轻声念着对方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呢？他想不明白，感觉自己还未从噩梦中醒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透过泪湿的眼帘，陵端忽然看到有什么莹亮的东西零星飘过面前，抹干眼泪再看，那一个个小小的光点分明是屠苏散去的魂魄，那些散落在外的魂片碎屑飘入门缝、飘进窗纱，最终聚拢在他身旁，连成一道小而又小的星河，轻柔而又缓慢地盘旋着。
陵端扯起嘴角，泪珠扑答扑答滚落衣襟，一张脸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你还是舍不得我。”
他伸手轻轻一捞，痴迷地看着光点在指缝间跳跃，半晌才摇晃着起身，去木橱里取来一支笔，揭开纱布蘸饱了血，在玉瓶外壁描下符文，继而念动咒语，将那些细碎的魂屑尽数收入其中，再小心塞好瓶盖。
此时，身后哐啷一声巨响，一阵劲风撞开门扇，卷着飞叶蓝尘直扑进来，落地化成了紫胤真人的形貌。
陵端回头，眼中登时亮起一抹神采，他手握玉瓶，匆匆向前迎了几步，颤着嗓音道：“长老，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