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端/伪越端】触不可及（二十六）
【苏端/伪越端】触不可及
by EmmaYYAM
*嗯，本故事是一个没有成形的大三角，屠苏单箭头陵端，陵端单箭头陵越，然后陵越没有箭头，但主要写的是苏端苏，所以不知道tag该怎么打，该不该打越端呢？按我目前的想法提到陵越应该是蛮多的，唉伤脑筋。先打上吧，有什么好建议同志们可以提给我～
*前情：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二十四 二十五
二十六
陵端身旁是一株海棠树，他如今暂居的院落里也有一株，细看来真的很像。
这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百里屠苏，一个是他自己。
“二师兄，很甜的。”屠苏将手送到陵端眼前，掌心托着几颗熟透的红果子，和灵灵当初衔来的十分相像。
陵端近乎嫉妒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接过屠苏递去的果子。
屠苏眼里的人应该是他，真实的他，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尤其是，屠苏在对着那个“人”笑，面容舒朗，毫无拘束。屠苏很少对他这样笑过。
陵端又怒又急，大步上前，对另一个自己做了个推搡的手势，身体却从当中穿了过去。他转头面对百里屠苏，直声嚷道：“百里屠苏！看他做什么？你看着我！你看看我！”
话音落下，浓雾乍起，陵端忽然陷入一片混沌之中，眼前隐约有点点光斑闪动。他发觉自己不能控制身体，手抬不起，眼睁不开。
“陵端，陵端。”
有个沉稳的声音在唤他，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掌心微微作痛，忽然又漫上一股凉意。陵端只觉身子往下一沉，迷离的意识渐渐聚拢起来。他弯了弯手指。
“别动。”有人轻轻拨开他蜷起的手指，接着掌心又感到一阵凉意。陵端缓缓撑开眼皮，看到紫胤真人托着他左手，正在给伤口涂药。
“醒了。“紫胤抬眸看了他一眼，“梦魇了？”
陵端迷糊了一会才渐渐清醒过来，急忙就要起身，紫胤正给伤处缠裹布条，见状丢下手里的活计，扶着人再次躺好。
“躺着别动，你烧还未退。”
一番动作后，陵端才觉出头脑晕沉，抬手揉揉额角眉心。“这是哪？我们到了吗？”
紫胤继续包扎伤口，一面说：“已经到了。你昏睡了将近两日，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陵端闭上眼，忍过阵阵晕眩之感，默默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
他与紫胤真人在山门前等待，山风呼啸，他很冷，冷得身子哆嗦个不停，那风直往骨缝里钻。他记不清自己后来怎么了，只记得他拼命想要克制颤抖的身体。紫胤扶着他问了句什么，他似乎倒进了对方怀里，最后模糊记得是紫胤将他背起，径直闯入山门，踏着石阶匆匆向山顶奔去。
原来是病了。陵端后知后觉地想。难怪，上山前他穿的也不少，怎么会感觉那么冷呢。
“喝口水吧。”紫胤端来一只汤碗，盛一匙水送到陵端口边，连喂了几匙。汤水有股甜丝丝的滋味儿，陵端咽下几口，水自喉管一路流至腹中，僵涩的四肢仿佛都被滋润了，顿觉精神好了不少。
“长老，”他轻轻开口，声音略显嘶哑。“我又梦见屠苏了。”
紫胤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慢慢给陵端喂着水。
这不是陵端第一回梦到百里屠苏。其实，这些大约也并不能算作是梦。
百里屠苏魂魄消散的那日，紫胤心有所感，踏剑疾驰而来。陵端满面泪水，一句话也要哽咽好几次，紫胤听完叙述，再接过散着柔光的玉瓶细细端详，对他说：“屠苏尚有一点灵识残存，又执念未消，因此魂魄虽散，却仍能在你身旁徘徊不去。不过，日后能否重聚身形，却是未知。”
那天起，玉瓶便成了陵端最珍贵的东西，他手里握着的，怀里护着的，是百里屠苏的命。
他开始做梦，夜晚睡下，经常会梦到屠苏。在梦境里，他变得魂灵一般，对方看不见摸不到。渐渐地，他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屠苏那一点灵识生出的零零落落的片段。
屠苏会对他展露笑颜，会牵他的手，会羞涩地拥抱他。海棠树下，屠苏两瓣嘴唇抿着一片叶，吹出悠扬的曲调，双眼望着陵端，脉脉含情。还是在这棵树下，红色的身影将他背起，托着他去够树上的海棠花，他手刚触到花瓣，屠苏忽然使坏，背着他原地转了一个圈，花朵就这么脱手而去。他捧住屠苏的脸蛋使劲揉，两人笑着闹成一团。
还有一些是他不愿看到的。
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山门、在剑台、在后山、在饭堂、在大殿前，冷眼看着屠苏，张嘴便是难听的字眼，灾星、怪物、祸害……这样的梦境里，百里屠苏什么都不会说，他会躲开，但不躲远，想回头看却又不敢。实在难过了，就坐到地上，抱紧膝头把脸埋住。陵端以为他哭了，走过去探着耳朵听。“对不起，对不起……”屠苏轻轻地念，语气竟像个孩子一般。“如果我没有煞气，我们不会是这样的……二师兄，我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陵端伸出手，想要安慰这个明明近在眼前，却触之不及的人。他知道，百里屠苏想做的事、不敢做的事，还有最怕的事，都在这些梦里了。陵端爱了陵越那么多年，苦苦压抑纠结，爱到疯了、魔怔了，他怎会不懂屠苏的感受。
可他们还是不一样，他曾经把自己的怨妒与愤恨全都发泄在了百里屠苏身上，而对方只有默默消化。如今，在这人的心念化成的幻境中，他才看到了屠苏真正痛苦的样子。这个人啊，时常令人觉得木讷的可笑，爱不肯说，痛也不肯说，永远摆出一副淡漠的神色，把所有感情都死死压在心底。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哪里会不疼呢。
陵端想，你真是比我还傻。
收回思绪，陵端揉揉眼，向紫胤询问情况。
“我还没有问过，此事先放一放也不要紧。这两日你病得厉害，还是养好身体重要。”
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地方，如果这里也找不到救屠苏的办法……
“如果此次还是无功而返，”紫胤开口，倾身拿了手帕拭去陵端额头鬓角沁出的汗水。“今后你就不要随我劳累奔波了。你体弱，回去好好休息，我这里有什么情况，会让陵越传信给你。”
陵端被深深的无力感所淹没，抬手探入怀，摸到玉瓶握进手心。“长老，我想为他尽点力，我……”他苦笑一声，“可我就是个累赘。”
闻言，紫胤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你不是。”他很惊讶陵端竟会生出这种想法。“屠苏如果知道你对他如此关心，就会满足了。可你若因此熬坏了自己的身体，他一定不愿看到。”
此行的确又是无果而返。紫胤将陵端送回方府，下一步他准备前往中皇山，拜访幽都，女娲和龙渊部族自太古起便在地界生活，对生死之事可能更为了解。不过他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风晴雪之前寻找复活之法，一直没有眉目。
“长老，您带他走吧。”陵端心里有些不舍，却还是将玉瓶送到紫胤手中。“我怕护不好他。”
紫胤收了玉瓶，也不再多留，转身准备离开此处，迈出几步之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又折返回来，对陵端说：“我不知最终能否找到救他的办法，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想开一些。”他想了想，又道，“我能看出你对他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如果你二人已冰释前嫌，你就放下心结过好自己的日子。屠苏为情念所困，虽也与你有关，但这终究只是他个人破不了的劫。别让这份情再成为困住你的负担。”
方兰生来迎他进门，嘘寒问暖地关切了一番，又连连安慰说不要悲观，屠苏既能让奇迹发生一次，那就一定也有第二次。陵端面色怅然，心不在焉地虚应了几声，把兰生打发走，自己慢着步子往回返。玉瓶不在了，屠苏不在了，他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这府邸一下失了许多生气。才行了一小段路，那条久未疼过的伤腿竟也隐隐疼了起来。
走进院门，他停下脚步，低头轻轻吐了口气，再抬眼时，便看到灵灵带着小鹊排排立在窗沿，几只小脑袋都在盯着他瞧。陵端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