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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端/一八】忆前缘(一)

【越端/一八】忆前缘


by EmmaYYAM


*越端是虐的,液


       一


       一束光刺破黑暗,打在虚空里。

       齐铁嘴举着电筒上下左右晃了一圈,又回身抻着脖子瞧了瞧,心里把张大佛爷埋怨了一顿。受了埋怨的人如今正在另一侧的耳室里,四处翻找得起劲儿。

       还说保我平安,进了门就抛到脑壳后边去了。齐铁嘴仰起下颌轻哼一声,按下心中的不满,抬腿跨进石门。

       这是一处极普通的古墓,年代确实久了,约么有千年,只是寒酸得很,与那些王宫贵胄、奇人豪富的埋骨地根本没法比。对张启山这种出入大墓奇墓无数的土夫子而言,的确不会放在眼里。

       打从外面挖进来四下瞧了瞧,张启山就断定这墓没什么要命的机关,甚至可能根本没设机关。多年的经验是不会错的。于是,他也就放任齐铁嘴随处溜达,自己则抱着找到啥算啥的心态先直奔耳室去了。

       嗨,空空如也。

       其实强要这么说也不大公道,不过这方小小的耳室里,能找到的最贵重的陪葬,就只有两件。

       张启山俯身盯着眼前的两只漆匣,摘下皮手套抹去表面的积灰。匣身细长,约四尺,黑底,素面无雕饰,也无锁。小心打开来,里面放的竟是两柄剑,除却剑身,一柄石绿,一柄湖蓝,在手电光的游走下泛着水波般清透的光辉。张启山心中难掩诧异,如此形制的佩剑还真是难遇。

       踏进主墓室,齐铁嘴小心翼翼地迈了两步,将电筒又晃了一圈。光线打出去便被吞没在浓厚的黑暗中,不论转向哪边,所见都是一团翻腾的黑气,浮尘在光柱下飞旋。齐铁嘴提袖掩口,强压着声响打了个喷嚏。这里能闻到土腥味,却没有一般墓室里那种腐朽阴湿的气息。他照照脚下,又向里走了几步。

       突然间,光柱扫过之处,有一丝莹蓝色的光芒飘然而逝,齐铁嘴一激灵,马上提起精神将电筒打了回去,所及之处,泛起一片幽幽的清光。

       玉棺?墓主找着了!

       看着陈设不起眼,没想到钱是用在这儿了。齐铁嘴的心扑通扑通撞着胸腔,有那么一丝激动。这棺材是背不走了,但过去长长眼也不虚此行啊。正想着,忽然扑面袭来一阵寒意,吹得他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齐铁嘴莫名感觉近处有一双眼正注视着自己,心道糟糕,刚要喊一嗓子通知那张启山此地有异,然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却听“噗噗”几声轻响,墓室两侧的长明灯接连燃起了火焰。

       张启山进入另一间耳室,举起手电扫过当中的陈设,忽然一阵恍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先见一块空地,靠墙处放着一套石桌椅,其后竟还有一方石榻,俨然是活人居住的摆设。桌面椅面皆覆了一层黄土,石榻上的褥垫被枕已烂的透皮见芯,只能看出个大致模样。

       好端端的谁会住在这阴宅里和死人相伴?如此设计也太过诡异了。张启山心觉不妙,连忙奔出耳室去寻齐铁嘴,甫一踏出门洞,便见墓道里漫出了微弱的光亮,攀着两侧的石壁往他这里爬来,转头一看,远处的主墓室灯火通明。

      “老八!”


       这事吧,要一直往前捯,还真不能怪罪张启山不谨慎。事情的发端其实是这样的:

       一个月前,张府会客厅。

      “佛爷,我最近得出趟远门,提前跟你报备一下。有什么需要我掐算的,可赶紧吩咐啊。”

       齐铁嘴往大沙发上一倒,顺手拿起一只苹果啃了起来。

      “哪去?”

      “还不知道。” 

       要出远门,还不知道去哪?耍我好玩是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启山眉头一皱,劈手夺过齐铁嘴口里的半拉苹果,逼着这故弄玄虚的算子吐露实情。

       齐铁嘴支支吾吾,挑起胳膊去抢自己没吃完的苹果,“哎呀,佛爷,那得边算边走,我现在也说不准呐。”张大佛爷能接受这种说辞?当下丢了苹果,把人按在沙发上,两条结实的手臂铁棍一般,牢牢堵住了逃离的去路。

      “说实话。”

       齐铁嘴使劲挣扎,可这弱鸡样的身子骨哪能助他得逞,反弄了个面红耳赤,最后没了办法,躲开张启山紧逼的目光,不情不愿地小声说:“我算出,我有一段情缘需要了结。”

      “你有什么?!”

       一段情缘?!需要了结?!

       齐铁嘴这一句话可捅了张启山这个大马蜂窝。“说,你到底看上过几个姑娘?天天喊什么仙人独行,没想到风流债倒是不少。”他嚷了一通,倒没给齐铁嘴回话的机会,劈头盖脸把人亲了一回。

      “不准去。”

       齐铁嘴无奈翻了个白眼。

       合着我卖给你咯!

       张启山不知这人是认真还是作妖,一段小插曲而已,不久就过去了。他这里还盘算等闲下来要带人去北平逛一逛,没成想有一日,齐铁嘴竟扛着行李跑来找他道别。

       没别的,出远门,了因缘。

      “你就一个人去?”

       齐铁嘴从桌上顺了两只橘子塞进包里,嘴里还含着葡萄,汁液把唇面染得水光光的。

      “可不。佛爷你放心,我以前走南闯北,也没出过什么事,我啊,厉害着呢!不过我离开的这段日子,还请佛爷多照应着我那小堂口,老八先谢过啦。”

       看看那铁青的脸色和张副官飞速逃离的背影,你就能明白形势了。那一股邪火啊,直冲张大佛爷的天灵盖窜。

       个臭算命的,简直不把他张启山放在眼里!

       于是乎,齐铁嘴没走成,连人带包被张启山扣在了府中。

      “佛爷,您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好说歹说是不成,再想起浪费的一张火车票,齐铁嘴真有点恼了,闹了两次脾气,可也没什么成效。那张启山心想:一门心思要去找缘分,我这脑瓜顶上说不准哪天就长草原了,你齐铁嘴还敢跟我叫板!

      “佛爷,你听我说嘛,那卦象上显示,解决了此事,大吉!我非得走一趟不成,这该做的事就得做,躲不过去的!”

       说起来,齐铁嘴对这一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号称一卦准的齐八爷真真是算啥都准,算姻缘自然也没差。可那日晨起给自己推卦卜运程的时候,卦象怎么看怎么不寻常,仔细一查,发现他的姻缘线啊,乱了。

       这可真把齐铁嘴吓出了一身白毛汗,沏好的那盏雨花茶也让他手抖泼了半杯。明明他的姻缘线清清楚楚,一头是他,一头牵着那威风凛凛的军官张启山,可现在呢,一头还是他,另一头却探进了重重迷雾,自此消失影踪,算不出了。

       姻缘线有变动本也不算什么奇事,本来也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牵上了就注定一生一世,不然那三妻四妾再嫁再娶的都是怎么回事呢。而且姻缘线有长有短,有的人可以陪你走一世,有的人却只能陪你走一程,缘分尽了,各自分开,那线自会牵上别个,或就此断了。但是,像齐铁嘴这种情况的还真没见过,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心慌了。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别让我碰见这邪性事儿。”齐铁嘴推完卦便一溜烟跑进了祠堂,磕头进香,而后用齐家秘术又测了一回。这次有了结果,但这结果指向的仅是个模模糊糊的方位。

       还能怎么着呢,迈腿走呗!

       也因此,他没敢跟张启山把事情抖个底儿掉,否则那一片醋海非把他给淹死在里边不行。

       七日后,张启山破天荒主动来找他“谈判”。

      “你愿去就去,但我有个条件。”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齐铁嘴唉了一声,认命道:“什么啊佛爷,你说吧。”

      “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齐铁嘴两眼一瞪,委屈巴巴地高声喊:“佛爷,你就这么不信我!我都说了,我……”话没完,让张启山那厮堵住了嘴唇,吻了他个七荤八素。

      “现在世道乱,不比从前,我不放心你。这里的事我都安排妥了,最多能陪你一个半月。”

       这话可多动人呢,齐铁嘴再一次感恩老天爷,自己这命单势薄的算子何德何能被这样一个出色人物捧在手心当宝贝啊。不过他还是不愿把人拖进来,一则军务要紧,二则……张大佛爷如今的身子骨不如往常了。

       这点外人不清楚,他齐铁嘴是清楚的。当初失心疯似的折腾了一回,闯了张家古楼割腕换血,才把这人救回来。可从那以后,张启山的体力就大不如前了,易累,还时常犯头痛,若像以前一样没日没夜地工作,根本吃不消。所以他不想让这人和他出去奔波。

      “佛爷,你别去了,真有空闲不如好好休息一阵。我自己去就行。”

       张启山摇头。“行李我都打点好了,你说好时间就动身。”

       在卦象和星盘的指引下,两人登上火车往西而去,身边跟着三个亲兵。一路走走停停,而途中发生的一件事也令齐铁嘴更加坚信:自己这趟来对了。

       越接近地方,齐铁嘴越是频繁地做梦,梦里千百种感情交杂,如涛如浪汹涌而来,冲击着他的心房,但梦醒却不记得什么,只能摸到满脸泪水。张启山的脸色一直黑的锅底一样,越想越气。他心疼齐铁嘴,就偷偷对着铝皮饭盒撒气,可怜那饭盒不是盖儿拧了就是底儿磕了。后来实在是忍无可忍,强行带人往回返了一段,搞得齐铁嘴哀叫连连。

      “解决什么?你不见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还能找来抢人不成?跟我回去!”

      “我的佛爷嗳,哪有那么简单?”齐铁嘴硬拖着张启山往车站售票窗走,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三个亲兵则致力于四处看风景。“你就信我一回好不?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别半途而废啊。我跟你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实际上,张启山此时对两人要做的事仍旧一头雾水,但齐铁嘴这样坚决,他纵是拦也拦不住,最终还是再次和对方上路了。

       可是没想到,齐铁嘴领着他直奔着深山老林里去了。

       对这莽莽山林环视了一周,张启山噗嗤一笑:“算命的,到这荒郊野岭来找缘分,可真有你的。”

       站在这大林子里,人就像只蚂蚱。齐铁嘴分外茫然,举起星盘看了又看,恨不能拆开来把每块零件都瞧个仔细,末了也泄了气,嘟着个嘴蔫头耷拉脑的。得,自己这神算的招牌怕是要砸了。

       如此一来,张启山心上坠着的大石头倒是解了套,心轻得要飞起来了,拉着齐铁嘴说:“走啊,既来了,就四处转转。”

       谁能知道呢,这一转可不得了,翻过一座山头,众人眼前豁然一亮,浮云翠谷,群山环抱,真真是好风景。张启山对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忽然拧起眉头,往崖边走了几步,指着一处对齐铁嘴说:“算命的,那里有座古墓,大概是座唐墓。”齐铁嘴闻言下巴都惊得合不拢了,张启山只给他吹过看三代土的本事,怎么千年的古墓也能看出来?

       因心情舒畅,张大佛爷决定进墓一探,于是去到最近的镇子简单置办了些装备。齐铁嘴眼下是愁上加愁,他还没从推卦不准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居然又要跟着下墓了。

      “佛爷,我这人八字轻,你就别老引着我往那种地方去了。”齐铁嘴苦着一张脸,眼里显出希冀的光,期望张启山能同意立即返程。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要撞鬼,这墓下的多了岂不更要撞鬼?他齐铁嘴可是个惜命的人,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怕什么,我会保你安全。”

       就这样,亲兵留在盗洞外把守,他们两个钻入了山腹之中。


       橘光团团晕开,将黑暗驱至墓室中央,最终那光与暗融汇在一起,如墨遇水,化成一片昏黄的暖色。

       齐铁嘴这时看清了,墓室中央有两具棺椁,一具玉棺,另一具泛着清幽的蓝光,正像他之前看到的那丝光。然而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的视线很快便被那具奇异棺椁旁边的人影吸引过去了。

       影子侧身而立,古服长发,垂头盯着眼前的灵柩。

       祖师爷,撞了真鬼了!

       齐铁嘴心里哆嗦,手却变戏法一样从袖口抽出一张黄符啪唧按上自己的脑门,口里念念有词,掉头就往石门跑。石门大敞,齐铁嘴却一头撞上去,被一面无形的墙顶了回来,四仰八叉跌倒在地。起身后,鬼影已至面前。

       这回齐铁嘴是真的惊了,惊到张口结舌,一声呼喊又卡在喉咙里。细看来,这鬼并不像鬼,模样与常人无异,只是认真地盯着他瞧,没有其他动作,通身竟也不带一丝邪气。但那副面孔……

       齐铁嘴出了一身冷汗。

       是张启山的面孔。

      “老八!”

       身后一声大喊。齐铁嘴回头,眼见张启山子弹一样冲了进来,与此同时,眼角一抹虚影闪过,那鬼转瞬便移到张启山身旁,抬手一挥,人立即颓然倒下,再无动作。

      “佛爷!”

       变故陡生,齐铁嘴一时不及反应,此时大叫一声扑到张启山身边。“佛爷,佛爷……”焦急的声音一遍遍响起,但躺在地上的人已失去了意识。

       轰隆一记闷响勾回了齐铁嘴溃散的神志,他抬头,发觉两扇石门已经闭合。

       带着张启山面目的鬼缓缓走到他面前,再次将他打量一番,竟露出了一个微笑,笑容里含有几分欣喜、几分惊讶、几分宽慰,以及几分……悲伤。

       齐铁嘴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不仅揣测起鬼的情绪,还当着鬼的面从怀里掏出护心铜镜塞进张启山左胸处。没办法,出行仓促,又没做下墓的准备,他手头能用的东西只有这些。

       那鬼耐心地看着他一项项完成,看着他最终起身与自己相对,然后开口道:

      “陵端,你真的来了。”


————————

开新坑……

正有感觉,打算先把这个故事填完

希望能先把这个填完,应该不会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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