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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端/一八】忆前缘(三)

【越端/一八】忆前缘


by EmmaYYAM


*越端是虐的,液

*前情:      


       三


       太古有黑龙,名悭臾,乃瑶山水畔一条小水虺千年修炼而化,因犯下天条躲入不周山中。众神去降,与其大战一场,终至不周山天柱断裂,人神二界的唯一通路被毁。自此,昆仑仙境升入天界千余年之久,直至几位上神将其再度拖回尘世,以求用道法度化世人。

       天墉城便建于昆仑仙山之上,数百年来一直为剑修大宗门派,如今许多传说已被无情年月磨没了影踪,但在当时,那座山颠上的城池可是四海之内人人称羡的地方。

       陵越与陵端的故事,始自第十一任掌教涵素执掌门派之时,终于第十二任掌教陵越仙逝。那是这块仙家宝地最为动荡的一段时期,亦是其步入鼎盛的开始。

       陵越与陵端同门不同师,陵越师承执剑长老紫胤,陵端师承掌教真人涵素,一位是大师兄,一位是二师兄。

       仿佛世上真有这么一条不可打破的铁律,富贵人家或迟或早总会养个败家子,而名门正派则免不了出现败类宵小。很不幸,陵端便承担了这“败类宵小”的角色。

       陵越有一师弟,名唤百里屠苏,是真真正正的亲师弟,两人师承一脉,情同手足。可他的这个师弟,死活不招陵端喜欢。为了赶走百里屠苏,陵端真真是费尽心机,本该在修行上花的心思尽使到这里了,更是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若说他因何如此厌恶对方,陵越想了又想,觉得,大概是怕吧,否则实在找不出其他缘由。

       世事有时就是这么凑巧,又由巧生出后面的诸般事故,或用段文绉绉的话来讲:一切皆宿命。当年撞塌天柱的黑龙,与前来降他的太子长琴曾为挚友,长琴因顾念旧情未尽全力,以至酿成大祸,被削去仙籍驱往人间,永受轮回之苦。然投胎途中被龙渊部族之人夺去一魂四魄炼铸焚寂凶剑,困为剑灵,在尝尽万般痛苦后迷失了心智,仇恨世间一切,不久又被女蜗大神布阵封印。万年后,封印力量减弱,凶剑现世,而这剑灵则阴差阳错被封入了孩提时的百里屠苏体内。

       紫胤因机缘巧合带回焚寂,收留了百里屠苏,命其深居简出,少与人交往,本意是借昆仑的至清之气压制剑灵霸道的煞气,慢慢寻找办法化解。可流言蜚语飘入陵端的耳朵,催生出偏见,也留下了恐惧的阴影。或许一开始未见得是真怕,反正后来的确是真的怕了。寻常人怕,是怕什么躲什么,陵端也是奇怪,他正相反,他怕,却不顾劝阻频频挑衅。原本压制煞气就已十分不易,即便百里屠苏不断退让、苦守神志,也难禁得住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煞气的发作便越加频繁起来,而陵端心中的惧意恨意也随之更添一分。

      “你,你没有骗我吧?”对陵越的说辞,齐铁嘴持有一丝怀疑态度,不敢信,也不愿信。他这么个谦和的脾性,很难想象几世之前的自己会待人这般刻薄,竟做过如此多的糊涂事。若此话不假,陵端想把百里屠苏赶走的理由,齐铁嘴尚且可以体谅,但人家从来也不主动招惹是非,陵端却耍弄这些手段结伙欺辱别人,也确实过分了。

      “没有骗你。”

      “那后来呢?”

       那时,觊觎焚寂的势力早已在暗中行动起来,天墉城所面临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他吸食妖灵与屠苏一战,最终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

       墓室中的光亮忽然暗了片刻,燃烧的火苗全部矮下半截,似乎昭示着陵越此刻沉重的心情。齐八爷捏着啃了三分之二的苹果,紧咬嘴唇,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从陵越的叙述判断,他怎么听都觉得这陵端有点陈皮的影子,认准一条道就得走到黑,旁人怎么规劝都是白费劲。但仔细想想,心里又挺不是滋味。虽说是执迷不悟,但这人最终犯下大错,也只是求诉无门气昏了头,想为无辜死去的师弟讨个公道而已。

      “再后来呢?”

       再后来,再后来真相大白,百里屠苏确实冤枉,在前往蓬莱对战真凶欧阳少恭之后魂飞魄散,而陵端一朝跌落凡尘,无父无母无亲眷,沦落成了乞丐。陵越与他在海边匆匆见过一面,便又失散了彼此的联系。直到多年后的一天,陵端找上山门,说他有百里屠苏的消息。

      “什么?他有百里屠苏的消息?”齐铁嘴几乎是掐着嗓子重复了一句,镜片后的一对眼瞪得滴溜圆,手里的苹果核也应声掉在地上。“怎么可能?百里屠苏不是魂飞魄散了吗?”即便死人真能复生,那已经散掉的魂魄要到何处去寻?这不瞎扯淡嘛!“哦,就是这件事他骗了你?”

       陵越没有回答,齐铁嘴看他起身又往墓室中央走去,自己便也拍拍衣服捧着火团跟了过去。陵越在冰棺旁静静站立,伸手轻抚棺中人黑白间杂的发丝,随后托起安放在腹部的一只手,翻开袖口让齐铁嘴上前来看。齐铁嘴将身子探过去,发现袖口内侧绣着一个小小的“苏”字,针脚细腻,端端正正。

      “这是屠苏绣给他的。”陵越闭上眼,忆起当年屠苏是如何捧着这身衣服扑在冷冰冰的遗体旁痛哭失声。

       看着眼前的一切,齐铁嘴完全昏了头,嘴皮磕巴了一阵,才道:“就是说,真复活了?!怎么办到的?”

       陵越轻轻一叹:“我也想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


       *


       时值岁末。

       守山弟子来报时,陵越刚从剑台返回,结束了对入门新弟子的考校。

      “掌教真人,来访者就候在门外。”

       有人找上山,没有通报姓名。陵越看着肇其飘忽不定的眼神,好似心浮着没在肚子里,不免感到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只是吩咐将人请进屋。来客踏进门的刹那,陵越怔住了。

      “陵端……”

       将手中的竹杖和包袱一并递与肇其,抖抖衣衫上的寒气,陵端方回过头来,视线在陵越处停留片刻,但很快就被其身旁站立的孩子吸引了过去,他仔细盯了两眼,原本正常的面色忽然变得冷硬起来,几乎质问一般对陵越道:“他是谁?”

       这样的重逢,无论是场景还是言语,都让陵越十分无措,他觉得开场白不该是这一句话,但也只好顺着答道:“这是我徒弟。”又介绍说,“玉泱,这是……陵端师叔。”

       玉泱行礼问候,眉心那一粒红痕分外扎眼。陵端死死盯着小孩的面容,目射寒光,瞳仁里凝了冰花一般,后又转向陵越,冷笑道:“真是情深意长。怎么,把他当百里屠苏啦?我告诉你,容貌再相似,他也不是那个人。”

       陵越再次被噎的无法言语,也被这番抢白弄得不大痛快,半晌才答:“我知道。”

       遣走玉泱,陵越一面给人斟茶,一面琢磨陵端登门的意图。陵端接了热茶捧住暖手,也不发话,转着眼珠四处打量,不时啜饮一口。过了半刻,大概是缓过劲了,脸颊透出几分血色,这才对上陵越的目光,缓缓道:“我有百里屠苏的下落。”

       陵越闻言,双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心中疑问陡生。

      “你找到他的魂魄了?”

       陵端诧异摇头:“什么魂魄?没有。我见到他人了。”

       见到人?陵越看向陵端的眼神越发深沉了。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谎话?屠苏明明已经……

      “你应该是知道的,屠苏已在蓬莱之战中……”陵越是说不出那个死字的,便婉转道,“他不在了。”

      “他不在了……”陵端轻吟般重复了一句,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是,我早有耳闻。不过陵越掌教,你也不必再与我争论,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百里屠苏活得好好的,而且我知道他的下落。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你或许认错人了。”

      “百里屠苏,”陵端嘴角撇出一丝笑意,这名字从他口舌里绕出来,怎么听都阴阳怪调的。“他化成灰我也认得,怎么会认错呢?”

       霎时间,一股怒气顶入陵越心口,良好的修养让他按捺住没有发作。人都已经去了,陵端还拿这样的事玩笑,他的确有些恼了。陵端见人半天不言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故意揶揄道:“哎呀,知道你激动,毕竟屠苏是你宝贝师弟嘛。不过也别高兴过头了,我可以带你去找人,但你必须答应一个条件。”说罢还伸出根手指作为强调,接着又故弄玄虚道,“是什么呢?……算啦,你先考虑考虑要不要信我,等想好再来谈吧。”讲完要求,陵端便干脆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当天夜里,天墉城起了场大火,烧亮了半面天空。陵越被钟声惊醒赶到火场的时候,冰壶秋月阁已然被吞噬在一片火海之中。

      “掌教真人,救不了了。”

       天干物燥,木头房子烧得极快,那帐幔被褥一点着,火舌就蹭蹭舔上了房梁,不出半刻,便将整座房屋里外吞个干净。

       赶来救火的弟子将目光一齐投向陵越,又随陵越的目光看向举着火把的人。他们都在等待掌门人的吩咐,老几辈的弟子战战兢兢,心全提在喉咙口,新来的弟子不见有人出手,敢怒不敢言,互相递着眼色,暗里对那纵火之人指指点点。

      “护住草木,其余的由它烧。”

       自始至终,陵越的视线没有从陵端身上移开过。火光随风翻涌,忽涨忽落,那高瘦的背影直直立在近处,映成黢黑的一条,仿佛随时会被火舌卷入腹中。

      “陵端,你真是疯了!这可是你……”远处飘来芙蕖急切的声音,话的后半句被焦木爆裂的巨大噼啪声盖了下去。

       陵越几步上前,勾住陵端的手臂往后带。“别站在这,危险。”两人退出不远,便听木房在烈火中发出喑哑的呻吟,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在世间吐出的最后一声叹息,颤颤悠悠,痛苦绵长。随着轰隆一记重响,房屋整个垮塌下来,就此变为一堆废墟。

       芙蕖跑至近前,面对如此景象却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对着残火焦木痴痴发怔。

     “陵端,为什么?”陵越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陵端灭了手中火把,向他贴近一些,转头小声回道:“陵越掌教,这地方荒废多少年了?瓦也破了,窗也漏了,留个破房子在这儿你不觉得碍眼吗?今日烧了,明日清一清,扫扫晦气,盖幢新房吧。”

       大火熄灭的两天后,陵越跟随陵端下了山,步行去最近的镇子买了一架马车,以及一匹青蹄儿大马。

       车子驶在官道,马蹄咯哒咯哒敲着地面,踏上枯叶便是一声短促的脆响。陵越手握缰绳,听着单调沉闷的轱辘转动声响,凝眉思索近日发生的种种。

       一场大火烧懵了所有人。白日还笑脸相对,夜里竟不声不响地毁了一幢房子。之前偷偷去与陵端叙旧的,除了满腹惊疑无处说,更是一个都不敢再往跟前贴了。芙蕖本也高兴,素日陵端如何待她好,她心里都记得,以前姑娘脾气,还不知有些情难得,有些人需要格外珍惜,对这师兄总是冷言冷语,没给过多少好脸色。此次再度相逢,原是抱着些弥补的心思,打算好好与人相处几日,过后还要勤联络,谁知陵端居然做出这种事,如同给所有人的热切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生生把芙蕖气的掉了眼泪。

      “那可是他以前住的地方啊,难道一点旧情都不念吗?二师兄怎么还是这样胡来?”陵越望着芙蕖的泪眼,在心里问出了同样的疑问。是啊,陵端为何要这么做?

       他站在废墟前,曾经的冰壶秋月只剩了一堆焦黑的木架,胡乱搭在一起,这儿刺出一块,那儿挑起一截,古怪支离。扫一扫,腾起一片灰烟。

       这些年,陵越往这里来过几回。禁地一般的存在,偷着来看的人却是不少。如何处理冰壶秋月阁一直是哽在陵越心头的难题,每每为新弟子安排住处,犹豫之后他总会把这里绕过去。这是陵端曾经的居所,他无法想象别人在此处起居进出会是怎样的光景,总之,不能接受。

      “掌教真人。”

       陵越接过弟子呈到面前的剑,用手抹了一下裹在上头的黑渍,翠色剑柄折出几星光亮,剑刃淬了火越发寒光冷冽。

      “全部收干净,烧枯的草也清理掉。若还找到什么,都送去我房里。”

       既无人居住,这房子也就慢慢疏于管理修缮了。修得崭新却一直空置,显然不合适,索性便不管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但物件总有老旧残破的一日,不能永远长久,就如人终会迈向衰老、死亡。陵越看着破漏的窗纱,不止一次动了修葺的念头,修好之后当如何,他还没有主意,于是一拖再拖,如今一把火烧完,他倒再也不用纠结了。

       可是,陵端为什么这样做?他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究竟有何事?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知道百里屠苏的下落,你们都那么在乎他,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带你去找他。”

       陵端再次提起百里屠苏,陵越才终于将此事重视起来。思索过后,他便问,你有什么条件。陵端笑一笑,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高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我给你带路,条件就是:不能御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御剑。我一身武功全废了,可禁不住那么飞,你总得体谅体谅我,是吧?”

       陵越根本不信陵端会有屠苏的消息,芙蕖同样不信。人有时就是如此奇怪,杳无音讯的时候便可自欺欺人,希望真找到门前,反而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或也可能,陵端于心目中不值得信任吧。芙蕖不同意他跟着下山,但陵越还是出来了,陵端不会无故登门,他要看看,陵端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的车帘动了一下,陵端探头出来,搓着手心对陵越说:“这风直往车里扑,陵越掌教,我有点冷。”

       冬末春初,寒气还重,风也冻人。

       陵越把缰绳收了收,略微减缓车速,旋即腾出手施法变出只火团递与陵端。“你再披件衣服,往我身后坐,我替你挡挡。”

       陵端接过火团捧在胸前,返回车厢捣鼓了一阵,当真靠着陵越坐下了,不过是坐在车厢外,与陵越并肩。

       风卷枯叶,马蹄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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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不会很长”


喵的千字完结呐?马上就两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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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哥:天墉城头号纵火犯绝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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