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端/伪越端】触不可及（九）
【苏端/伪越端】触不可及
by EmmaYYAM
*嗯，本故事是一个没有成形的大三角，屠苏单箭头陵端，陵端单箭头陵越，然后陵越没有箭头，但主要写的是苏端苏，所以不知道tag该怎么打，该不该打越端呢？按我目前的想法提到陵越应该是蛮多的，唉伤脑筋。先打上吧，有什么好建议同志们可以提给我～
九
木窗开启之时，百里屠苏正准备离开，出现在窗口的人留住了他的脚步。
陵端在四处张望，像是寻找着什么，大概搜寻无果，便仰头对月发起了呆。
百里屠苏已经死了，他只是一缕游魂，但他就这么默默看着陵端，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心，而这颗心，真疼。
百里屠苏确乎认认真真地想过，或许他生到这世上就是个错误。
这样的疑问几乎贯穿了百里屠苏短暂的一生。
他曾对师父紫胤真人灰心抱怨过。
儿时的屠苏总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小村落。梦中的一切都如隔雾般模糊，永远看不清楚。有温柔的女人对他说话，他感觉那是自己的母亲。然而梦境的最后，总会由一片晴光明媚扭曲化为地狱。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滚砸在身旁的火球，丧心病狂的大笑声，和冷气森森的冰洞。
屠苏对紫胤真人描述过自己的梦境，他问过，为什么一村人只有他活了下来，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父母，甚至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紫胤真人对此从不多言，只道是他母亲救了他。
煞气缠身让屠苏恐惧无措，年纪越大这煞气就越难控制。他真的很怕，怕伤到同门，怕到连话也不敢与师兄弟们多谈，怕到只能默默承受所有扫在身上的怪异眼光，默默承受孤独。屠苏又去找师父解惑，紫胤真人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消沉之意，遂板起面孔教导。
紫胤真人的话大多简练深奥，以屠苏的境界并不能完全领悟，他只听懂了一个意思，那便是为了他母亲的一番苦心，也该好好活。
屠苏很愧疚，他认为师尊说的在理。他不好好活，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娘。
他也曾对陵越抱怨过。除了紫胤真人，他也只有陵越可以可以交心。
陵越年纪轻时，很有种乐观的心态，坚信事在人为。他总会对屠苏说，世事无绝对，天下这么大，一定会有化解煞气的办法。
每次听到陵越满怀信心的话语，屠苏都会受到感染，对未来也不禁产生了小小的期待。他或许会有机会像个常人一样生活，也能融入到师兄弟中，与他们一起修习，一起玩闹。
这般憧憬着，孤寂无聊的春秋似乎也不再那样难捱。
幼时便觉这些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可屠苏真正痛苦的开始，还并未到来。
那是几岁时呢？大概十五六吧。百里屠苏莫名其妙地陷入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境地里。
他素来喜欢偷偷打量城里的师兄弟，看着他们嬉笑玩闹，然后偷偷羡慕。又想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过得幸福，虽然自己压抑煎熬，却也感到几许宽慰。
可是渐渐地，百里屠苏的心态变了。起初，他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对，只是当他看到二师兄陵端关照其他师兄弟的时候，心里会加倍羡慕，甚而会想，如果没有煞气，他只是个平常人，大概二师兄也会对他笑，也会愿意与他一起练剑，指点切磋，而不是横眉冷对。
他实在渴望这样的生活，以至于睡里梦里常晃动着城中弟子们淡紫浅白的身影。
三月芳菲繁如烟。屠苏夜寝又入一梦，梦里师兄弟们都不见了踪影，只有陵端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屠苏此时恍然发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除了陵端，他已看不清其他人的面目，那些人就如烟霭虚影，似有若无，再引不起他的关注。
屠苏知道是梦，但他还是走了过去。陵端眉目含笑，牵住了他的手。
场景转过几转。
陵端陪他练剑，陵端助他抑制煞气，陵端从山下给他带回新鲜玩意儿，陵端还告诉他，不论发生什么事，二师兄都会在你身边。
屠苏的心猝然一痛，几乎掉下眼泪，忍不住问陵端为何对他这样好。陵端笑答：我待你，自然与别人不同。
屠苏只觉心尖发颤，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他刚想再问，脸颊倏然一暖，是陵端亲了他。然后陵端问：屠苏，你不明白么？
屠苏明白了，是他自己动了情念。他心里描下了一个人的身影，这身影深深烙在他心上，抬眼、蹙眉、撇嘴、抿唇，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他无不记得清楚。
可是这人带头欺负他，口口声声喊他怪物。
屠苏不懂自己为何会属意于陵端，直到现在也还不懂，但爱上就是爱上了，感情做不得假，亦剔不掉、拔不出。
从明了心意的那刻起，百里屠苏真正痛苦的生活开始了。他承受着来自陵端的厌弃与鄙夷，承受着求不可得的绝望。
诚然，他爱着陵端，可也心有怨气。
屠苏不服。背负煞气不是他的错，他也并无一点伤人之意，他甚至不曾招惹过陵端。所有师兄弟，陵端都能和善以待，唯有他是例外。他自认从无过错，那他究竟有哪里不好，要被对方视为眼中钉、掌中刺？
这很危险，屠苏十分清楚。焚寂就是借由宿主的怨气控制其心智，如果他一直为情所困，只会害人害己。他自知所求无望，尽力澄明心神，开慰自己，只是谈何容易。
他便这么一日日煎熬着，直到有一天他伤了陵越，直到有一天肇临死在他面前。
陵越的房门外，陵端指着他说，你这个祸害，大师兄视你如亲弟，你却害他差点丢掉性命，你怎么还有脸待在天墉城。
肇临的遗体旁，陵端红着眼，满目恨意，骂他是杀人凶手，说他该死，怎么不去死。
他被同门师兄弟长剑相逼，他惊慌失措，极力想要辩白。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人是真的怕他、惧他，怕到巴不得这世上没有他这个人。
后来，百里屠苏就下了山。后来，百里屠苏也终于理解了陵端。
身负煞气的确非他过错，可陵端惧怕他、厌恶他，又怎不是人之常情。此事根本无需论对错，他既已身负煞气，便当承受非议，承受冷眼。有人理解支持，即是幸事，无人理解支持，他也无可奈何。他所能做的，唯斩断荆棘，坚守本心而已。
只是这又谈何容易，他毕竟爱着陵端啊。
他爱的人却盼着他死。
时隔多年，百里屠苏再度迷茫起来，他不太明白自己生到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他的存在只会给别人招来祸患，那就算他秉性善良又如何？他不愿伤人又如何？
那他该死么？屠苏不清楚。内心深处，他仍然觉得不该。焚寂是上古凶剑，所有灾祸皆因它而起，乌蒙灵谷也好，肇临也好，这些岂是他能一力左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深受其害？屠苏也还是相信天道正义，他相信只要自己行得正、做得端，总会有人看清他的为人，他所背负的冤屈也一定会洗刷掉。况且，他也不能死。屠戮乌蒙灵谷的元凶尚未找到，杀害肇临的鬼面人也还未伏法，为母亲和族人报仇是他的责任，而查清鬼面人，他才能给陵端一个交代。
便是退上一步，就算死，他也不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还在被所爱之人憎恨。
然而屠苏终究没能做到这点，他尽力了。他为亲族和肇临报了仇，足矣。躺在悭腴背上，屠苏想，等他魂飞魄散，等到多年过去，一切恩怨纠葛，大概陵端就都能释怀了，幸而还有陵越在，只要陵端能过得好，他也再没什么值得留恋。
窗边的身影一动，屠苏从回忆中醒过神。对面，陵端关上了窗子，屠苏飘进屋远远看了看，见人已好生歇在床上，复又飘了出去。
能重聚魂魄是屠苏没有想到的。前些日子紫胤真人来过，查探之后却也无法道出他散魂重聚的缘由。紫胤本欲让他同回天墉城，屠苏却是不肯。那时陵端昏迷未醒，情况堪忧，他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也正是在那时，屠苏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他觉得自己能重聚成魂，应该和陵端有很大关系。
都说人死前心愿未了，便是死后也不能安宁，屠苏死前唯求陵端能安稳过活，然而现实却并未如他所愿。屠苏自忖，这或许就是他塑魂后便已在陵端身旁的原因，只是究竟是何种力量助他塑魂，他却毫无头绪。
屠苏一路飘回自己空荡荡的屋子。
那又怎样呢？望着黢黑空荡的房间，屠苏平静地想，即便重聚魂魄，他与陵端之间又能有何不同，他过去得不到的，如今依旧得不到。唯救了陵端性命，令他感觉还有些意义。他不会幻想什么，所以哪怕陵端坚持不懈在寻找他，哪怕他知道对方已猜出了他的存在，他也不想现身。经过今日的尴尬会面，屠苏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陵端根本不想让他待在身旁。
一如既往。
屠苏飘去床边，转身落坐。
他在犹豫，他想，或许是时候考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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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陵越下更就能出场了……吧……
